落荒而逃
    继续走在绵绵不绝的水路上。墨脱是印度洋暖湿气流水汽通道，而山中小径又一直在多雄拉河边上，有高山雪水的滋润，森林里十分湿润，每一根野草、每一片树叶都绿得发亮，青翠欲滴。树枝上，石头上，几乎处处都有黄绿色的苔藓。
    一个半小时后，传说中的墨脱蚂蟥提前到访。很不幸，第一只蚂蟥是在“巴基斯坦人”身上发现的。他像坦克一样碾过墨脱路上，蚂蟥不袭击他还能放过谁。发现蚂蟥的那一刹那，牛高马大的“巴基斯坦人”像个孩子一样惊慌失措。
    我的第一只蚂蟥来得比“巴基斯坦人”晚不了多少。12点40分，我突然停了下来，叫住“巴基斯坦人”。我说我感觉身上有蚂蟥，让他赶紧点上香烟在一旁候着。我满身翻找，找了几分钟，却没有任何发现。“巴基斯坦人”被熏了一手的烟味，不耐烦了，转身要走。
    这时，我终于在右手衣袖口找到了它。很小的一只蚂蟥，火柴棍大小，黄褐色。虽然有“巴基斯坦人”的珠玉在前，但当我看到它粘在我冲锋衣的衣袖边上，离我的肌肤仅有一厘米的距离，细小的身躯因为兴奋扭来扭去，我还是吓得手忙脚乱，下意识地使劲甩衣袖。
    但一点用也没有，然后才想起要用火烧。赶紧叫“巴基斯坦人”用烟烫，哪知道烟头在雨水的浸泡下，已经熄灭得差不多了。虽说这种黏糊糊的软体虫子，对人体未必有多大伤害，但看在眼里却极其恶心恐怖。急切之下我伸手抢过“巴基斯坦人”手中的打火机就往衣袖上烧。小蚂蟥一碰火苗就缩成一团，从衣袖上掉了下来。
    我长吁一口气。
    受到袭击后，我们开始留意路边。这一下又把我们吓坏了。路边野草丛生，夹杂着低矮的宽叶植物。我们低头细看，才发现叶子上粘了许多蚂蟥。单片叶子上就粘了好几条蚂蟥，感应到我们的气息，伸长了身躯摇来晃去。
    现在这种阴雨天气正是蚂蟥最猖獗的时候。为了躲避路中央的积水，我们尽量踩着路边的树叶走，这恰好把自己送上了一条不归路。
    森林里那诗意盎然的小路，突然间变得危机四伏。
    “巴基斯坦人”说，既然墨脱的蚂蟥都是旱蚂蟥，那水里应该是安全的。于是他又开始像坦克一样在水里横冲直撞。我虽然没有广博的生物地理知识反驳他，但我觉得凡事都可能会有例外，还是谨慎地选择干旱的地方下脚。
    恐慌之下，我们再也顾不上拍照，逃命似的往前飞奔。腾挪跳跃间，像是两个轻功高手在练草上飞。13点10分，我俩居然追上了东伟。不是他在等我们，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落脚的地方，确实是他被我俩飞奔的速度追上了。我们第一次凭真本事追上了墨脱的背夫。我这才切身体会到，人的潜能不可估量。东伟走得从容不迫，而我和“巴基斯坦人”则像两个逃难的人。
    一路上草木茂盛，几乎不可能不触碰到树叶。我们都如临大敌，一到开阔的地方，就互相检查身上有没有蚂蟥入侵。后来见怪不怪了，检查到衣服裤子上粘了蚂蟥，直接伸出万能的中指。“弹指神通”一弹，蚂蟥就远远地飞了出去。
    15点整，到达汗密。
    昨天20公里的路程，我们用了7个半小时。但今天从拉格到汗密30公里，我们一路飞奔居然只用了7小时10分钟。除去要翻越雪山的因素，可见今天这一路我们被蚂蟥追赶得有多狼狈。
    汗密也是一个小驿站，规模比拉格稍大一点。路边有两排木棚子，屋顶跟拉格一样，用的都是透明的塑料纸。路口的那家客栈关着门。第二家就是鼎鼎有名的曾眼镜四海旅舍，但已经被先到的士兵住满了。
    我总觉得身上麻麻痒痒，情况异常，急忙冲进了第三间客栈。
    （26）
明日关注：前路凶险，莫过于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