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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-12-17 第B04版:万花楼 【字体】大 |默认 |

如果可以,我想做一棵小草

□黄剑红

作者: 来源:玉林日报 字数:1503
    小表弟的同学都管他叫“阿瘦22”。表弟长得瘦,却有将近一米七的个子,远远望去,像一条竹竿,风吹就要倒,所以同学都喊他“阿瘦”。表弟的班里总共有50多个人,几次考试,表弟都排名22。于是,同学就在原来的绰号上再加上数字,便成了“阿瘦22”。他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中等生。
    舅妈觉得这外号刺耳,表弟却欣然接受。舅妈发愁地对舅舅说,以这样的名次,老二怎么考得上重点高中?同是我生的两个儿子,老大的成绩是班上数一数二的,老二怎么就相差这么大?因此,她将上名牌大学的希望放在重点高中的老大身上。
    中秋节,亲友相聚,坐满了家里的客厅。众人的话题,也渐渐转向各家的小儿女。趁着酒兴,要孩子们说说将来要做什么。科学家,教授,政界要人,孩子们毫不怯场,连那个四岁半的小表妹,也说将来要做女强人,赚很多的钱,送大家每人一栋大楼。这么远大的理想,赢得了所有人的鼓掌赞赏。
    而13岁的表弟,正一头埋在漫画的海洋中,时而停下手中的笔歪着脑袋想一会,时而挥动画笔狂画一番,陶醉其中,不亦乐乎。大家忽然想起,只剩他没说了。在众人的催促下,他认真地回答:“长大了,我的理想是,当一名教小孩画漫画的老师,开一个小漫画兴趣班,给孩子漫画书看,教孩子画漫画。”众人礼貌地表示赞许,紧接着追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理想。他大大方方地说:“我想做爸爸,穿着围裙,在厨房里给家人做晚餐,然后陪着我的孩子看看漫画书,讲讲故事,领着他在阳台上种花种菜。”
    亲友愕然,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舅妈的神情,极为尴尬。
    从那以后,舅妈动了很多脑筋。为提高表弟的学习成绩,请家教,报辅导班,买各种各样的资料。表弟也懂事,漫画书少看了,篮球不打了,电脑很久不碰了。像一只疲惫的小鸟,他被舅妈押着从一个班赶到另一个班,卷子一沓沓地做;字帖一张张地写。可到底是个孩子,身体先扛不住了,得了重感冒。等到病好后,表弟的脸小了一圈,小身子看起来更羸弱了。期末考试的成绩,仍然是让大家哭笑不得的22名。
    后来,舅妈就从增加营养、物质激励等方面动脑筋,几次三番地折腾下来,表弟的小脸越来越苍白。而且,一说要考试,他就开始厌食、失眠、冒虚汗,再接着,考出了令大家瞠目结舌的42名。
    周末大家庭聚餐,突然停电了,大人和孩子都焦躁起来。表弟的笑话一个接一个,全部人都被逗乐了。大家都说,想不到阿瘦的口才挺好的。听到这样的赞美,舅妈禁不住露出了骄傲的微笑。
    期中考试后开家长会,表弟的成绩,仍是中等。会后,舅妈找到表弟的班主任,特地向班主任了解他在校的表现。没想到班主任眼中的表弟是积极主动、不怕吃苦吃亏、乐于助人的好学生。“现在班上的同学都推荐他当班长,说他在当劳动委员的时候认真负责,不怕脏不怕累,而且组织能力强,敢于担当。”
    没想到儿子在学校还是很优秀的啊。舅妈心中一阵欢喜。
    回到家,舅妈将开家长会的事跟表弟说了,“你们老师不以你的成绩来评判你的价值,是一个好老师。”正低头看漫画的表弟,想了想,回答说,老师曾讲过一句格言:只要不放弃努力和追求,小草也有点缀春天的价值。他又轻轻地补充:“妈妈,如果可以,我想做一棵小草。”
    舅妈猛地一震,默默地打量着表弟。他安静地看着漫画书,时不时也动笔画几张,消瘦的小脸上却布满了欢乐。舅妈心里,竟是蓦地一暖。
    一个人的价值应该怎样去评判,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。我的孩子,如果一生健康、快乐,能安然地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,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,做一个善良的普通人——作为父母,还想为孩子祈求怎样更好的未来呢?
    舅妈这样想,心里也就释然了。
  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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